第46章 原委

陈阳阳被颜域带到了大厅里面,刚走过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常树,他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,血腥味刺激着陈阳阳的鼻腔。

陈阳阳跑过去,扶住常树,说:“舅舅,你没事吧。”

“对不起,阳阳,把你牵扯进来了。”常树抱歉地看着陈阳阳。
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陈阳阳摇头说。

颜域说:“u盘呢?”

陈阳阳转头,看向颜域的方向,她说,“我舅舅现在需要医生。”

颜域看着她,只是勾起唇角,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。

陈阳阳并没有退缩,又说了一句:“颜老板,你也看到了,我舅舅现在需要医生。”

跟在颜域身后的两个人觉得陈阳阳对待颜域的态度不太恭敬,刚想出言教训,就被颜域叫退了,他摆摆手说:“把家庭医生请过来吧。”

颜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耐性很好的人,尤其是身居高位之后,周围都是阿谀奉承的人,他那丁点的耐性便慢慢开始消耗光了。

可是面对陈阳阳的时候,他的耐性似乎变好了很多,他有些留恋这种感觉,就像是很多年前,他坐在角落的位置,偷偷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做题的样子,午后的时光冗长,他甚至可以撑着下巴,呆呆的看上一个下午。

颜域明白,这是一种眷恋的,对于过去时光的缅怀。

医生带着常树和陈阳阳去了给囡囡治病的房间,颜域他们并没有跟上去,而是在处理一些别的事情,陈阳阳注意到,刚刚有个人好像是跟颜域说了什么,他那张永远自信淡漠的脸,突然之间慌乱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。

陈阳阳想,是因为韩理他们吗?

囡囡因为刚打过针,所以熟睡了,看到睡在小床上的囡囡,常树紧紧盯着她,只那么一眼,他鼻子一酸,便流下了眼泪,没有哪一个父亲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。

希望看到她穿上漂亮的小花裙子,在校园里快乐的奔跑,健康长大,他希望她是十八岁之后开始恋爱,遇到一个愿意一生一世对她好的人,他还希望自己能牵着她的手走上红毯,然后将她的手亲手交给另一个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人。

常树别过脸去,不再去看囡囡。

医生给常树处理伤口的时候,陈阳阳就在一旁紧紧的盯着,那医生说:“我抹上去的又不是毒药,你这么紧张干嘛?”

这医生带着一点京市那边的口音,戴着口罩和帽子,穿着白大褂,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,陈阳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见过他,说话语气让陈阳阳觉得很熟悉,她仔细想了想,终于想起来了那通电话打给韩理的电话,似乎电话里头的人说话也是这种语气。

陈阳阳说:“你……”

医生说:“我怎么了?”

陈阳阳:“没什么。”

陈阳阳垂眸,看到床底下一处浅浅的白色衣角,她又看了看正在给常树缠纱布的医生,心里开始打起鼓来。

这人,会是……

她刚想说些什么,就看到墙角的监控正在闪烁着,她立马就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。

常树浑身疼得直冒汗,身上多处地方被尖锐的皮鞋踢得皮下组织出血,他揪着枕头闷哼着,咬着牙不发一语。

常树觉得自己犹如小死一回,他苍白着脸看向陈阳阳,又再一次道歉:”对不起阳阳,这本来是一件与你无关的事情,是舅舅害了你。“

陈阳阳摇头说:“没事,舅舅,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……”

陈阳阳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。

“你是想说,我和你舅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吧?”常树苍白无力的笑了笑,良久才再次开口,“其实,我没想过最后我们会走到那一步。”

他们曾经,是相爱的恋爱,彼此相识相知,她嫁给了他,为他生儿育女,可是到最后,他竟然会亲手杀了他曾经最亲密的爱人。

常树知道魏莹红出轨,起初是她躲在厕所里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长,其次是她身上的奢侈品越来越多,有时候她一个包包都能抵上小夫妻俩一个月工资加起来那么多。

当时,囡囡又生病了,他们几年的积蓄全部投进了医院,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买这些东西。

常树有了这个猜测之后,常常夜不能寐,他感觉自己和魏莹红之间就好像隔了一条越来越宽的河道。

常树有了酗酒的习惯,有时候常常喝的烂醉回来,魏莹红眼里的嫌弃也愈发的明显了,她看他,就像是一堆无用的垃圾。

常树被这样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,但是他却选择什么都不说,他在隐忍着,他在心底积攒着自己的怒气。

同住一个屋檐下,常树和魏莹红却活得如同两个陌生人一样。

常树虽然表面上对魏莹红不闻不问,却经常在私底下翻看魏莹红的东西,就这样,常树渐渐地发现了魏莹红的秘密,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财务,而是多家公司的法人。

他很疑惑,魏莹红究竟在搞什么鬼?

终于有一天,他亲眼看到了魏莹红和颜域一同从酒店里走出来,魏莹红柔若无骨地靠在颜域的身上,千娇百媚,他被自己的怒火点燃了,同时,心里也产生了一种扭曲病态的想法。

常树查到了关于颜域的资料,容城一半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颜家,尤其是颜域做了当家人之后,颜家发展到了鼎盛时期。

常树慢慢的开始了解到了一些很边缘的东西,但是靠这些边缘的东西,他觉得,自己也能狠狠地报复魏莹红和颜域了。

可是还没等他的报复计划开始,魏莹红就开始变的有些奇怪了,她时常自言自语,总是握着手机,坐立不安。

魏莹红在厕所打电话跟人大吵了一架,魏莹红一边哭一边说:“我跟那个窝囊废已经过够了,既然你不肯离婚娶我,那大家都不要好过了。”

过了一会儿,魏莹红又说:“怪不得啊颜老板,这就是你的目的,什么担任公司的法人,出了事情,全部都是我的责任,颜老板,你可真是好算计,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!”

直到囡囡生日那天,魏莹红一反常态,在家里做了一顿饭,难得对他有了好脸色,还买了一个小熊送给囡囡,要是不知道底细的,还真是一副慈母的做派呢,常树冷笑着想。

那天,魏莹红还买了一瓶红酒,常树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纸,他上学时,因为喜欢法国人浪漫的情怀,所以特地学了一些法语,他知道这瓶就价格不菲,绝对不是他们这种家庭能够消费得起的。

常树不知道魏莹红到底想干什么,所以一直都格外小心,当看到魏莹红一杯一杯灌自己酒的时候,常树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。

常树没喝多少,大部分的酒都是趁魏莹红不注意偷偷倒在了地上,他看着魏莹红在诉说着他们作为恋人的时光,那一脸缅怀的表情实在让他觉得可笑。

常树掐着时间,假装自己喝多了,倒在桌上睡着了。

魏莹红拿着那只小熊进了囡囡的房间,里面传来魏莹红说话的声音。

常树走过去,从门口看到魏莹红将那只小熊放在了囡囡睡觉的位置,然后低声在说些什么,常树看到了魏莹红脚边的行李箱,他终于明白了,魏莹红这个下贱的女人是想要今晚离开!
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恨着魏莹红,他时时刻刻想要报复她,可是,当他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时,他的心情又变得十分微妙,他的心是狰狞的,扭曲的,他恨自己,恨魏莹红,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。

那一刻,他脑子里关于风花雪月的猛终于被击碎了,他伸手将魏莹红从房间里拽了了出来,全然不管囡囡微弱的,如同小猫一样的哭泣声。

魏莹红在尖叫着,在破口大骂着,他全然听不到,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,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把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,又是怎么将她的脑袋撞在了尖锐的桌角上,最后,她在他身下不再挣扎,不再动弹,脸色铁青,模样十分狰狞。

他,杀人了!

常树很害怕,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痛下杀手的,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,根本停不下来。

他想过很多种方法,带着囡囡自杀,或者是把囡囡交给姐姐抚养,再去自首,可是最后,他选择了杀人藏尸,这个曾经看来跟他永远不会沾上边的点子。

常树趁夜深,将魏颖红用三轮车驮到了学校后山埋了起来。

他离开时抽了一根烟,他想,魏莹红有一点没说错,他的确懦弱又自私。

魏莹红死后,常树拿到了她密码箱里的东西,原来魏莹红是准备带着颜域的钱和阴阳账本跑路,她知道了自己只是颜域手里的一杆枪,所以,她才会想着带上这些黑钱和账本逃往加拿大。

陈阳阳看着常树说:“舅舅,你后悔吗?”

常树苦涩的笑了一声,说:“后悔,所以永远也不要被愤怒的情绪主宰自己,那将会是一场灾难。”